裂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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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好友林琳死後，吳桐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，直到男友將購房計劃正式提上日程，開始帶著她奔走於各大樓盤間，四處看房子後，吳桐的心情才漸漸好起來，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向了新房的選擇上。

　　連續兩個多月，幾乎每個周末都在看房子，吳桐卻始終決定不了到底把房子買在哪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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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\  l; S; }; h　　她理想的住地是能夠盡量在三環路以內，這樣上班會比較方便一點，至少不用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擠公交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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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們單位裏的老賀，就在前不久剛買了新房，是在東三環以外。一天上八小時班，來回就得趕四個小時的公車，為此，老賀一直叫苦不迭，後悔當初不該把房子買那麼遠。

　　可是，雖然吳桐想要定居三環內，但她和男友的收入卻不允許他們繼續在三環以內轉悠，吳桐只得將視線投向了三環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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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樣又跑了一個多月，房子還沒看上一間，房價倒是又小小地提升了一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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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男友急了，道：“你要是再不做決定，我就自己來了。”

7 C3 Y& m" X0 h) S; d& K2 g( t　　得知吳桐的要求和他們所能給出價錢後，不少給她介紹房子的中介也都打了退堂鼓。

4 [+ K4 T# d6 F! o　　直到九月底，吳桐接到一個中介的電話，告訴她，在西區三環路邊的某樓盤內有一套一室戶的房子，不僅地理位置好，價錢也十分低廉。只是有一點，這間房子嚴格說來已經不是新房了。之前的主人曾經簡單裝修過，但後來屋主又在別處買了新房，所以急於將現在這套房子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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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可是，現在的房子這麼好賣，那一帶的房價至少都在五千以上，他怎麼肯接受我給出的價錢呢？”吳桐有些警惕地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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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m% p2 e6 [+ Q1 D/ }, |% C$ I　　他揣測中介隱瞞了某些重要信息，那房子會不會有嚴重的隱性質量問題？還是房間內發生過殺人案，是所凶宅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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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m3 q! w8 _  K" H; Y7 R0 ~　　“那個嘛，老實說，我也不太明白呀。你還是親自過來看看，和屋主見個面再說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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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k7 @( ?: f, M　　那倒是。吳桐迅速與對方約好了看房時間。

　　到了看房的那一天，吳桐興致勃勃地拉上男友，應約前往。

0 G' {5 H: J( }- _' i. {　　看到那套房子的第一眼，吳桐就喜歡上了，房子果真是符合她所提出的各項苛刻要求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，客廳內的牆壁上，有一些淺淺的裂紋，但吳桐估計那是用乳膠漆塗抹不均造成的小瑕疵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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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相對於周圍樓盤高昂的價格來說，他們買這套房子可以說是大占便宜，因而，就連男友也很中意這套房子，幾次低聲督促吳桐快下決心：“否則，這個機會很快就被人搶走了。”

. U" C# m4 e6 f; m8 d- I! i　　雖然各方都滿意，吳桐還是丟不開自己心中的疑慮，不顧男友一直在旁邊打眼色，還是忍不住詢問屋主：“按理說，你這套房子應該不愁沒人買才對，為什麼會以這樣低廉的價格出售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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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屋主是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，對於吳桐的各種疑問，他都是有問必答，唯獨對這個問題，他有些不高興，伸出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以後，才幽幽道：“坦白說，是因為那些裂縫。”

　　“裂縫？”吳桐有些懷疑地看著牆壁上的細紋，道：“這沒什麼呀，只要不是房子本身的質量問題，多上幾次塗料，抹均勻就好了。”

2 W- b8 m/ ~; R" X1 b　　“喂！喂！”男友發出了不滿的聲音，睜大眼睛瞪著吳桐。

　　屋主也有些不耐煩了，道：“我討厭裂縫！所以要把這房子出手。你到底買不買？不買我就……”

　　“買！當然買！”吳桐忙賠笑道。

　　由於買的是便宜的“二手房”，辦好手續後，吳桐很快就和男友搬進了新房。

　　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小窩。

　　那段時間，吳桐已經完全忘記好友意外去世帶給自己的陰霾了，整個人的全部心思都花在如何布置新居，還要添置哪些家具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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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很快，新家在她的用心布置下，就已經小有規模了。吳桐為此欣喜不已，整天沉浸在幸福的生活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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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h7 t3 _5 ^( a( W3 W3 U　　只有一點，讓她覺得很納悶，那就是客廳牆壁上的裂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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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P5 e" b0 b# D4 L5 C% S　　雖然只是一些小小的細紋，但無論吳桐怎麼上漆抹塗料，都無法遮掩這些細紋，往往在抹上乳膠漆不到三天，這些細紋又爬到了牆壁之上，還好數量不多，否則吳桐肯定會窩心地認為自己上當受騙，買了套危房了。

　　事實上，和自己當初眼見的一樣，除了這點兒小小的瑕疵，房子本身的質量和地理位置都相當好，難得的是價格還那麼便宜。所以，即便是追求完美的吳桐，也在第四次修補裂縫失敗後，接受了這一現實。

$ Q  v- D! E, x　　可是，不知道為什麼，住進新房沒多久，吳桐就開始做一怪夢。她總是夢見自己獨自呆在新房內，死死地盯著新房的牆壁裂縫，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事情的發生。

　　和男友說起這個夢，對方卻不以為然道：“你呀，就是個苛求完美的極端份子！一些小細紋而已，你用得著那麼誇張，白天夜裏都在惦記！隨它去好了。”

　　一天晚上，吳桐又一次做這樣的怪夢時，她被某種奇怪的聲音驚醒，於是從床上爬了起來，來到發出聲音的客廳之內，打開了客廳的吊燈開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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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G) k1 E7 d6 s　　猛然亮起的燈光讓吳桐的眼睛一時還無法適應，眨巴了幾下才看清，客廳內並無任何異樣，唯一不太正常的，是牆壁的裂縫處，還在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響。

8 L$ u+ H+ z8 A" i1 U. D8 ?: H　　吳桐走近一看，只見一縷黑色的頭發正慢慢從牆壁裂縫中生長出來。

　　她頓時癱軟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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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O' |; l, A" ~9 h9 C) Q( C$ e  K　　“吳桐？”臥室裏的男友也醒了，睡意朦朧地叫道。

3 Z+ X+ y  y$ m, p0 G; S　　吳桐仍然癱在地上，此時那些黑色的頭發已經長到了自己腳邊，猶如活著的生物一樣，快要碰觸到她的腳趾了。

/ T/ i1 u1 A6 Q5 T. W+ J4 w　　“吳桐！”男友看清吳桐倒在客廳地板上後，立刻從臥室衝了出來，抱起癱軟在地上的吳桐，連聲問道：“你怎麼了？吳桐你怎麼了？你說話呀！你沒事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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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Y3 V: E! B8 r0 f　　吳桐說不出話，她的視線牢牢地盯著牆壁，剛才那些恐怖的頭發正緩緩地縮回裂縫裏。她向來膽小，連都不敢聽，現在卻親眼見到這樣怪異可怕的事情，心中的驚嚇可想而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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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F( ~- Y/ O2 G* I( m　　她只能虛弱地指著牆壁，用近乎耳語的聲音悲鳴道：“裂縫……”

8 t2 O/ a" N5 b0 ?! a　　聽完吳桐的描述，男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吳桐，柔聲道：“吳桐，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？”

　　“你不相信我？我告訴你，那牆壁有問題！那些裂縫裏有東西！我親眼看到頭發從裏面長出來！是我親眼看到的！你別那麼看著我！你懷疑我說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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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t# y2 C, k& |3 g' R' K　　“吳桐，聽我說，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，我看……”

0 ~4 r6 N) q4 `# J1 h7 P8 n　　“不！我不看醫生！我沒病！我說的是事實。”吳桐道，眼裏噙滿了淚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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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好了好了，吳桐乖，是老公錯怪你了。老公信你。老公明天就把那些裂縫全都堵上。”

, Q4 f/ F* H8 ?; L, p6 s　　“嗯！”吳桐用力點點頭，道：“我討厭裂縫！”隨即鑽進了男友的懷裏，直到上班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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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Z; P* p" `4 j( o　　天一亮，吳桐也恢複了理智，就連自己也開始懷疑，昨晚她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夢，抑或是她真的太在意那些牆壁裂縫，從而產生了幻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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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O) Y) l! S. Y　　裂縫堵上不到三天，牆壁又一次出現了細紋，而且這一次，那些裂縫的寬度和深度，較之以前都有所擴大。

　　剛一發現這件事，吳桐立刻就對男友發起了歇斯底裏，指著牆壁上的裂縫聲嘶力竭地吼道：“你有沒有搞錯？我叫你堵上裂縫的！你看看你幹的好事！你看！你明知道我討厭裂縫！你為什麼不把它們通通堵上？為什麼？”

　　對於吳桐的挑剔，男友也感到不耐煩了，給她吼回去：“你不要那麼神經質，不過是一些小瑕疵而已，你犯得著那麼敏感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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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吳桐哭了。男友只得耐著性子，過來給她賠罪，又再三開導她。

# H# a2 O+ }$ {5 \  g0 J　　由於吳桐對裂縫的嚴重過敏，男友決定幹脆將整堵牆的塗料都刮掉，重新塗抹。

, k1 {( X: F7 x3 h; F　　裝修工人開始重整施工，刮開塗料後，眾人驚訝地發現，那堵牆壁裏，竟然嵌著一縷頭發，還有幾顆牙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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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p/ K  q) f' ?2 n; \$ f　　由於事情太過詭異，工人立刻報了警。

0 c% z, b3 b( V- A+ |5 q) {　　了解到吳桐他們其實是第二任屋主時，警察開始對第一任屋主展開了調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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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案子很快就宣告破獲了。原來，第一任屋主為了省錢，一應裝修都是自己單獨動手，期間還曾在這所房裏召過妓，是那種三環以內就上門服務的網上流鶯。

- ]6 u/ g; B4 p% L# N- [; O　　不過，付錢的時候，由於被小姐指責所在房子已在三環外應該加價，而跟小姐發生了爭執，錯手將對方殺死，為隱藏真相，才將對方碎屍後處理掉。由於毛發和牙齒不好處理，所以就順手將它們砌在了牆內，並抹上了塗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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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果然是凶宅啊！”吳桐害怕得直發抖，忍不住問道：“那個，他怎麼處理那些屍塊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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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還是別問了。”男友皺了皺眉頭，垂頭喪氣地答道。本來以為撿了個便宜，卻買了所凶宅，換成是誰心裏也不會好受吧。

　　“告訴我。”吳桐堅持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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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C' M  i! A  ^　　“聽說他老媽是賣粽子的，所以就砍成肉醬送給他媽做了肉餡。”

- s& `! s! G; j2 l) j: c1 f2 M　　“啊！那，那，那些骨頭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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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說是分成幾袋扔到郊區的垃圾場去了，那些地方徘徊的野狗也比較多，大概是被狗吃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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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真，真，真可怕呀。”吳桐顫抖著說道。

　　“這下房子怎麼辦？還有誰會來買啊？”男友苦惱地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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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O1 H$ k) `& G4 t$ b/ k9 p( @　　“那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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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吳桐湊到男友耳邊，低聲道：“遇見不明真相的買房者，我們就把房子便宜點兒賣給他吧！就像當初那家夥賣給我們的時候一樣。”